【专家】海外疫情爆发如何启示澳洲:公共卫生安全是一场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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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中国以外国家的新冠病毒感染人数激增,韩国、意大利、钻石公主号、日本、伊朗、新加坡、美国、泰国这8个地方的确诊,占中国以外病人总数92.3%。莫纳什大学公共卫生安全方面的专家杨辉博士表示,疫情发展不是纯自然过程,而是人类社会与自然的博弈结果。各国的抗疫情举措可以为澳洲带来启示。


据截至到2月26日的数据,全球至少38个国家发现确诊病例,总计2819人确诊,45死亡。韩国、意大利、钻石公主号、日本、伊朗、新加坡、美国、泰国这8个地方的确诊人数为2610人,占中国以外病人总数92.3%。

如今意大利成为了欧洲最严峻的抗疫战场,韩国的疫情严重程度在全球范围仅次于中国。莫纳什大学的公共卫生专家杨辉博士认为如今疫情已经进入第二代的传播范畴,比如说在意、韩两国,当地的疫情与人群分布特点和它们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杨老师也表示,用“封城”来表述意大利的公共卫生举措,即当地对人群流动的限制,不够严谨。它与武汉的“封城”举措有类似之处,但因当地情况不同也具有明显的区别。

以下是杨辉老师对疫情的分析。

意大利是欧洲目前最严峻的抗疫战场

Empty shelves at supermarket as people stockpile due to the fear of the new coronavirus, in Pioltello near Milan, Italy, 24 February 2020.
Empty shelves at supermarket as people stockpile due to the fear of the new coronavirus, in Pioltello near Milan, Italy, 24 February 2020. Source: AAP Image/EPA/ANDREA CANALI
2月20日前,意大利一直保持有3个病例(1月30日确诊的两位武汉人,2月6日确诊的从武汉送回意大利的罗马人),都属于输入病例。2月21日,一位38岁从未去过中国的意大利男子成为第4例,然后意大利的病例数激增,2月26日报告323病例,成为欧洲的新冠疫情最严重的国家。

意大利的特点是

(1)出现比较大规模的本地传播,很多意大利病人没有中国旅行的流行病学史,即出现第二代传播,这是国际旅行限制后突然出现病例数急剧增加的最重要原因。

(2)病例分布比较集中,86%的病例集中在意大利北部的伦巴第区(米兰)和威尼托区(威尼斯)。病例的集中程度明显高于日本和韩国,倒是比较类似于中国疫情初期的武汉。不过因为疫情发生在人口活跃流动的地区,所以如果不施加干预,很容易扩散到其他大区,乃至扩散到周边国家。奥地利、克罗地亚、瑞士、西班牙等国家的某些病例与意大利有关系。

因此这两个特点决定了意大利在某种程度上采取了和中国类似的措施,集体地限制某区域的人口流动和活动,即俗话说的 “封城” 。意大利亚总理2月22日晚发布行政令,该命令目前影响到伦巴第和威尼托的10多个镇,关闭学校、公司、餐馆,取消文体和宗教活动,火车不停靠,大约5万居民要求留在家中,欧洲最大的大学米兰大学被关闭。同时这两个区的首府米兰市和威尼斯市取消了公众活动。米兰的经济占意大利经济的10%,其所辖的伦巴第的经济占意大利经济的五分之一以上,因此预计产生明显的社会经济影响。

欧盟及其疾控中心正在密切关注意大利及其周边国家的疫情发展,世界卫生组织也派专家组抵达意大利。大家稍微看一下意大利的地图就可以知道,意大利是地中海国家,它的北部与欧洲列国在地理联系非常密切,而此次绝大部分的病例恰恰发生在意大利北部,对于欧洲特别是欧盟国家来说,大力控制意大利的疫情也具有重要的地区和国际意义。

韩国是目前亚洲乃至世界除中国外最严峻的抗疫战场

A worker wearing protective gears sprays disinfectant against the coronavirus in South Korea.
A worker wearing protective gears sprays disinfectant against the coronavirus in South Korea. Source: AAP


韩国在2月26日病例已经过千——确诊病例1146例,死亡12人。韩国的疫情是骤然加剧的。病例的人群分布很有特点,主要是两个来源,大邱的新天地教会和庆尚北道清道郡的大南医院。80%的病例与大邱的“新天地教会”有关。1984年成立的新天地教会据说是基督教会的分支,教徒20万,在韩国视为邪教。比如认为生病是一种宗教体验和灵修,拒绝看病,相信教主能拯救。大邱教会的一位61岁女信徒在确认感染前多次参加教会活动,并多次拒绝病毒检测。这位女信徒被确诊后(韩国第31例),韩国的病例数量呈现井喷式暴涨。同时庆尚北道的大南医院出现100多位患者和医护人员集体感染的情况。韩国总统已经把疫情预警上调到最高级别,把大邱和庆北设定位特别管控区。推迟所有学校的开学时间,并禁止宗教、文化等大规模人员聚集活动。韩国所有17个行政区均有确诊病人。

日本也是亚洲除中国外最为严峻的抗疫战场之一

The coronavirus-hit Diamond Princess cruise ship docked in Yokohama, Japan.
The coronavirus-hit Diamond Princess cruise ship docked in Yokohama, Japan. Source: Kydpl Kyodo


日本最特殊的触发事件是钻石公主号游轮,采取了”封船”的做法。不过钻石公主号是一个特殊的事件,因此应该把钻石公主号691病例单列出来,与日本自己本土上的病例分开。2月25日,日本(除钻石公主号外)的病例数为162例。澳大利亚接回一部分钻石公主号的乘客到达尔文,已经发现8例阳性病人,使澳大利亚病例数从15增加到23。这也是澳大利亚面临的中国以外的外来病人。同时这也支持一个观点,即病毒致病的潜伏期在某些病人要比预期的14天要长。日本最近发布的防疫战略,我的分析是在弱化一级预防措施(如筛查),而着眼于二级预防(如治疗),以及特定的人(如老人)。应该说,日本希望尽量减少公众影响,并把奥运会作为重要考量。

此前,Herald Sun引述维州首席卫生官员Brett Sutton的表述,称新冠疫情“非常有可能”在维州爆发。但是,杨辉老师并不排除这一可能性,但是从公共安全的角度来看,意韩两国的疫情应对举措可以为澳洲带来启示。

澳大利亚

Australia activa plan de emergencia por el coronavirus
Vibes of Australia Day and Lunar New Year eclipsed by coronavirus threats Source: AAP


澳大利亚自发现了病例,就采取了严格的限制入境政策,病例数将近20天长期保持在15个。然而,新冠病毒病例数在澳大利亚增加的潜在可能性是存在的。疫情发展不是纯自然过程,而是人类社会与自然的博弈结果。

直到2月20日Qantas飞机把164名从钻石公主号撤离到达尔文。到达尔文后,到2月26日,澳大利亚病例数增加到23个(增加了8个),目前回家接受医学治疗。

  • 维多利亚州确诊7人,其中3位钻石公主号的乘客(其他4人已经康复)
  • 昆士兰州确诊8人,其中3位钻石公主号的乘客(其他5人已经康复)
  • 新南威尔士周确诊4人,(4人已经康复)
  • 南澳大利亚州确诊3人,其中1位钻石公主号的女性乘客(其他2人已经康复)
  • 西澳大利亚周确诊1人,这是1位钻石公主号80岁男性乘客
再次指出,钻石公主号是个特殊事件,乘客接回国后首先在达尔文市进行隔离检疫,几乎没有在普通社区传播的机会。

对澳大利亚的启示:对传染源、传播途径、易感人群认识的更新

这里主要是讨论与公众密切相关的事情,也就是与疫情有关的公众和个体的健康素养,特别是从当前国际上疫情发展上得到的提示。

第一,传染源

Corona virus Zagreb Croatia
Zagreb Source: AAP Image/Patrik Macek/PIXSELL


新冠病毒是可以人传人的。病毒病传播的规律性告诉我们,随着疫情的发展,传染源会发生接力棒式的代际传递,即被别人传染的人,再成为传染别人的人。目前看,新冠病毒的第一代传染源的流行病学史(时间空间人间的三间特点)比较明确,比如年初一个月左右来自武汉的人群,这些传染源大多已经发病或确诊,并绝大多数已经有了医学上的结局(治愈、死亡、治疗中)。绝大部分中国之外的初期病例,是第一代。然而时间推移,病毒人传人的特征并没有改变,传染源的后代(第二代,第三代等)相继出现,这在流行病学病史的采集和识别上遇到困难。这个传染源可能与武汉没有关系,可能不是中国人、可能与国籍和绿卡没有关系,甚至没有到过中国。他之所以成为传染源,可能是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与病人有过比较近的距离或接触,而那个病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传染源,我把这种情况叫做“隐秘的偶遇”silent encounter。

所以启示1是,正确认识和理解传染源。随着新冠病毒传播的发展,要注意到传染源(病人、无症状病人,处于潜伏期的病人)他们会逐渐减少流行病学史的特异性。他们不一定是华人,也不一定有中国的旅行史。况且中国之外已经出现几个病例增长很快的国家,对于澳大利亚这样的多元文化国家,公民和居民来自140多个国家。

第二,传播途径

Corona Virus
Should we travel in Coronavirus situation Source: Flickr/NIAID/CC BY 2.0


新冠病毒传染途径主要为呼吸道飞沫和接触传染,当然也不排除其他次要传播途径。中国的案例呈现明显的家族聚集性,80%左右的病例聚集发生在家庭当中。当然,也有其他各种形式的密切或近距离接触传染者而被感染的情况。日本钻石公主号整船隔离,结果将近700人确认感染,这是非常值得反思的控制策略,但同时也说明人群聚集对这种呼吸飞沫和密切接触的病毒传播的高度风险。韩国某教会活动人群中的传染也是同样的例证。包括伊朗在内的中东地区传统的宗教活动和朝圣活动,也可能潜在地有利于与病毒的传播。病例在各国的发生和增加,也与国际化全球化有关。

所以启示2是,要重视管理传播途径。新冠病毒是人传人的,因此一个重要的管理原则就是切断人传人的传播途径。

在没有有效的生物阻断措施(比如一级预防的疫苗,二级预防有效药物)之前,避免人群聚集、自我隔离、对病人分层管理等公共卫生措施,仍然是预防和控制传染和发病的最重要措施。人数众多和聚集的场合,比如体育运动场所、文化活动场所、宗教活动场所、操作密集型工厂、办公场所、教室、宿舍、军营、监狱和或惩教机构、餐馆和食堂、影院、传统文化聚会、医院和医学中心、养老院和护理院、飞机客运、铁路客运、邮轮、城市公交,等等。对这些场合的限制措施可以有各种方式,同时我们也应该注意到这并非长期和永久的。

除了公共阻断措施给社会经济带来的影响外,还要关注这些措施对人们心理上的影响。限制人的集体活动或互动,也一定会影响到每个人、家庭、社区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我们也应该对此有所预期。
fear of Corona-virus
Source: Jessica Mo
自我隔离仍然一直是非常必要的。目前的要求“中国大陆来的人,在离开亚洲国家后应该自我隔离14天”。现在华人社区对此已经非常清楚,也有华人朋友自己自动延长在隔离时间。不过我们也发展也有不社区人群认为“这也就是流感”。防范意识还不是很到位。自我隔离的适用条件还应该宽一些。

全球化让我们澳大利亚与其他大陆的地理距离明显缩短。

当然,除了我们社区人民做好准备,我们的系统也要做好准备。比如医院和诊所应该做好防护措施,并准备好资源。

第三,易感人群

新冠病毒感染并没有种族易感性的证据,也就是说不是中国人或华人才是易感人群,现在的结论是对此病毒没有人群免疫屏障,所有年龄段的个体对此病毒普遍易感。这一点对理解新冠病毒在中国以外的国家传播或爆发是很重要的。

所以启示3是,要正确理解易感人群。有健康问题找全科医生,事先电话联系,说明自己的症状和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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